肥猫一只鸭

墙头千千万,塌房就换换。

【昊磊】风吹树(现代向,一发完)

秦风×胡亦枫 ooc预警

        秦风过来找他的时候,胡亦枫刚把心爱的方便面泡好,整个道馆的休息室都弥漫着一股油腻的人工牛肉味儿。

       一看见门口被拉长的影子,他赶紧掀开盖子,吃得全情投入稀里哗啦。好像面前这桶没有牛的牛肉面是什么稀世美味一样。

       修长的手伸过来,硬挺的白色袖口露出半个宝蓝的机械表盘,然后扣住了油剌剌的泡面桶,稀世美味就在垃圾桶里光荣牺牲了。

      “跟我去出去吃饭。”

      “不去,我饱了。”

     虽说嘴上坚定地拒绝了秦风,但在他摘下眼镜的那一刻,胡亦枫就老老实实地收拾好书包,跟他走了。

      讨厌一个人的理由可以有很多种,比较就是万恶之源,比如个子比他高,成绩比他好,比他讨老妈的欢心等等等等。秦风一个不落全占了,或者说这些理由根本就是为他量身定制的。

      其实原先他也没那么讨厌秦风。秦风长他六岁,是他妈老同学的儿子,两家住得又近,所以他们俩以前经常凑一块儿玩,就是性格差得有点儿大。

       胡亦枫打小嘴甜,长得又可爱,一笑起来没有几个叔叔阿姨能够抵挡。秦风呢,外表属于阳光少年那一挂,说话做事儿却不紧不慢,就像个年过半百的小老头儿。

      好处也有,但凡胡亦枫闯了什么祸,秦风都能在不惊动家长的前提下想办法摆平它。这也直接助长了胡小爷的嚣张气焰——干坏事儿?不怕。找秦风秦大哥替我兜着呗。

      你闯祸,我收拾,分工不同,后来的人生轨迹也不尽相同。

      快放暑假那会儿,跟所有的差生一样,他尽盘算着去网吧打通宵,或是带妹子去游乐场,秦风已经开始给自己写假期规划表,并且读书看报,严格执行,据说这家伙连新闻联播都看!

       等他读到初三,突然在班主任的鄙夷中脑袋开花,临时抱紧佛脚外加走了狗屎运,刚好上了本地重点高中的录用线。他妈高兴得不行,差点儿要在酒店给他定个状元宴。

      谁知好巧不巧,那时的秦风刚好读研完毕通过了司法考试,被全市排得上号的律所录用,堪称前途一片光明。结果老妈的朋友圈都被这位仁兄西装革履,与著名法学教授兼律师合影的照片塞爆了,谁还管他考上了什么高中啊!

      是可忍,胡小爷不可忍。

      总被老妈拿来比较的旧账,连同这次的新账被胡亦枫一齐清算。于是乎,原本挺好的关系就被他单方面迅速冷却,难得酒席上碰见一回,也就恭恭敬敬地叫句秦大哥好,随便蒙混过关。

     上了高中,胡亦枫依旧嚣张不改,收获了一票迷弟马仔,还有全班最漂亮女生的芳心。说实话,他也不是多喜欢那个女孩儿,只是人家戴着班花的头衔又会搂着他的胳膊发嗲,极大满足了青春期少年的小小虚荣心。

      直到那天,他收到小弟线报,隔壁班一王姓同学居然给他的马子送情书。班花是他女朋友,这在全年级段同学的眼里已经不是什么秘密。

       碰巧那两天他莫名牙疼,还有点晃,牙疼不是病,疼起来心情不好就想找碴。所以打着护花使者的正义旗号,他在两班一起上体育课的时候,把那个不识好歹企图撬人墙角的王龟孙揍得落花流水。

      还打破了人家的眼角。

      校园斗殴这种事儿,向来可大可小。王同学虽然武力值不高,怎奈有个在教育局工作的彪悍妈。第二天,那位身穿豹纹连衣裙,烫着泡面头的中年女战士就来找他算账,大嗓门好像要震碎整栋教学楼的砖瓦。

      望着那张涂着口红的血盆大口,胡亦枫计上心头:“行啊,你不是能讲吗?我就找个律师来跟你对骂,看谁骂得过谁。”他一把抄起办公室的电话,熟稔地按下一串数字,给秦风打了电话。

      秦风挂了他两次电话,隔了一会儿才打过来。“喂,秦哥哥啊,我小枫。”有求于人,又想恶心一下旁边的王太太,胡亦枫故意掐着嗓子接电话,这时候要是给他一身行头描上烟花粉黛,照着那股不要脸的劲儿,估计都能马上登台唱花旦。

       秦风走进办公室的时候,他抹着发胶的头发有点凌乱,银灰西装上还带着褶皱,原本英俊干净的脸庞都冒出了胡渣。不像个律师,倒有几分邋遢浪子的味道。

       “说不定昨晚跟哪个女客户不可描述了。”胡亦枫心想。不过后来他又想到在老师面前哭得梨花带雨,把关系撇得一干二净的班花,不免在心底感慨一句,红颜祸水,老祖宗诚不欺我也。

      事情的发展出人意料。

      问清纠纷的原委,确定主要过错在于胡亦枫,秦风就走到他面前,当着班主任、教导主任以及王太太的面儿,又快又狠地给了他一个耳光。

      这一巴掌,打掉了胡亦枫本来就松动疼痛的那颗牙,和那白石子儿一块吐出来的,还有混着唾沫的一口黏稠的血。胡亦枫被打懵了,就算秦风轻轻地摸过他渗着血丝的嘴角,他也保持那个偏头的姿势一动不动,耳根子全是嗡嗡的余响。

       斗鸡似的王太太立马偃旗息鼓。

      她已经做好了和对方撕扯的准备,无论是心理还是生理上的,万万没想到,秦风居然对胡亦枫下了如此重手,那个红彤彤的巴掌印,真是谁看谁疼,连她都不由地同情起那个小孩儿来。

       教训完胡亦枫,秦风自西装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,双手递到豹纹妇人面前,沾了血的大拇指在名片左上角摁出一个清晰的指纹。

       被狠狠惩罚的罪魁祸首,小有名气的邢辩律师名头,外加一笔公道的赔偿费,多种因素堆加起来,足以让王太太忽视王同学的哭闹,一脸讪讪地撤退。

       和老师交代了几句,秦风就领他往校门那边走。望着前头那个高挑的背影,胡亦枫此刻还是心有余悸。

       有的人,经常发脾气,时间久了你也就看清她色厉内荏的本质,从而对她的撒泼咆哮爱搭不理,比如自家老妈。但有些人,平时看他温文尔雅,结果出手狠辣,一点情面也不留,岂不是比前者更让人惧怕?

      更恐怖的还在后头,秦大律师下车去了便利店,回来的时候拿着个冰袋要给他敷脸。他发自本能地往副驾驶座的角落一躲,就听见秦风淡淡问道:“你今年十八了吧?”这是一句肯定的疑问。他的后脑勺抵着车窗点点头。

       “我国《刑法》第十七条第一款就有规定:已满十六周岁的人犯罪,应当负刑事责任。”

       秦风的态度有所缓和:“退一步讲,县官不如现管的道理懂么?打人的事儿,我今天帮你压下去,明天王太太或是你同学铁了心要报复你,我还能从律所法庭飞过来救你?”

       秦姓辩护人继续往下讲:“我在城郊监狱等了很久,才与我的当事人碰面录口供。后来接到你的电话,马上就从城东开到城西,眼镜都落在监狱了。你却为了一个女孩子,给我打了今年的第一通电话。”

      秦风揉揉自己灰白的鬓角,那里还有一道眼镜腿压出的细痕,整个人看上去疲惫又沧桑。可是他的年纪,也不过二十四罢了。

      撇清干系的班花,匆忙赶来的年轻律师,孰优孰劣,谁真谁假,已是一目了然。

       胡亦枫想说对不起,想说他不是真的喜欢那个班花,可是他张了张嘴,却是保持了沉默。此时的沉默是一种愧疚,也因为他的牙是真疼,疼死个人了。

       好吧,打也打了,论理也亏。胡亦枫只好任凭秦风把他拽过去,将冰凉凉的小袋子贴到他脸上。

       车子直接开到了市中心的牙科诊所,秦风找了那儿经验最老到的医生替他补上了烤瓷牙,但力道十足的那一巴掌,连同被打掉的一颗牙,成了他打死都忘不掉的事儿。

       就算他在高三毕业的那段时间都泡在道馆,考了个跆拳道黑带,但一看到秦风拿掉眼镜,他就会条件反射地往后躲,并且无条件地妥协妥协再妥协。

      比如现在。

      话虽这么说,作为方便面的替代品,芝士大虾寿司和生鱼片的味道还是令人满意的。吃完饭后,胡亦枫打着饱嗝跟秦风走在步行街上。现在是初秋,又碰上出太阳,街上的女郎或是穿着大衣超短裙,或是皮裤过膝靴,环肥燕瘦,各有各的漂亮。

      他忍不住把头转来转去,大饱眼福的同时不忘问秦风:“天涯芳草千千万,怎么你就缠着我不放?”

       秦风特地停在一棵枝繁叶茂的枫树下,弯腰捡起两片叶子遮住他的两只眼,认认真真地回答他:“我喜欢你,看不出么?”满眼都是灿烂的秋红,就在这一刻,胡亦枫听到了哗啦啦的碎裂声,这声音并不来自耳边,来源于他的内心。

       他对秦风的感情,起初就是一片冰湖,隔着攀比和个性的白气儿,就算有过温暖的刻骨的共同回忆,也是经年不曾融化。

       碰上乍暖还寒的时节,表面还铺着一层坚冰,冰里头冻着整个冬天的坚强。谁知道轻飘飘的一句我喜欢你,就把冰面砸出了一个大窟窿,柔情做的水化掉了所有的冷,火红的枫叶落在里头,再也上不了岸。

      不过,喜欢归喜欢,怕,还是有点儿怕。

     他们路过了一家书店,书店的液晶电视屏幕向外,正在播放《伊索寓言》中“农夫与蛇”那一段——农夫在路上碰见一条冻僵的蛇,出于善意就把它揣进了怀里,结果等蛇醒来,本能地反咬了一口。农夫卒。

      不通情理的毒蛇,矫揉造作的动画旁白,也不知道哪个更让人汗毛倒竖。

      秦风倒是停下了脚步,他从大衣口袋里摸出真丝手帕,一边擦眼镜一边发表评论:“干什么把这冷血动物搂进怀里,直接架在火上一烤,不就暖和得彻彻底底。”

      听到这话,胡亦枫只觉得遍体生寒,赶紧倒退两步与他拉开距离,并把原本挂在胸前做装饰的米色围巾绕了好几圈,就像在脖子上套了个硕大的印度飞饼。

     我不冷,他哆嗦着跟秦风这么强调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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